【春秋】君子好逑

半个月前，去书院门闲逛。看到了一处风景，触动了一颗年近半百的心嘭嘭地跳。忘不掉，挥不去。于是就想写下来，之所以没动手，是因为怕人笑话。终于找了个借口，将心事付诸笔端。
　　 “关关雎鸠，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。参差荇菜，左右流之。窈窕淑女，寤寐求之。”这是《诗经·关雎》里面的名句，有力的证明了，爱美，追求美是亘古已有的情愫。
　　 进了书院门不远，路南有一栋古香古色的两层小楼，那天门口立了一块牌子，上写“女子四人行书画展”。旁边一块牌子上是四个女画家的名字，以及个人简介。我当然进去了，因为是免费参观。
　　 跨过高高的木门槛，绕过屏风。整个展厅就一览无余，没有一个参观者。那一刻我想退出去，心有点说不上来的囧。因为我只是来逛逛，根本没想到看画展，穿的是一双夹板凉拖，在这艺术殿堂里怕贻笑大方，怕让我尴尬。
　　 展厅灯光柔和，音乐舒缓。四周墙上挂满了国画，多为斗方花鸟。
　　 中间一张八仙桌，桌上有一个茶海。三个女子三面而坐，一个在轻声细语的读书，一个在用镊子夹着茶杯翻来复去的折腾，另一个静静地靠在椅背上。不知在听读书，还是在看烹茶？
　　 “先生好！欢迎光临。”那位静坐的女子边说边起身向我走来。
　　 “你好！我就是进来观赏一下。”故作高深状回复。
　　 “如果您有喜欢的作品，可以和我们的画家面对面交流，二楼也有。”
　　 “谢谢！”
　　 “那不打扰了，先生慢慢欣赏。”说完她浅浅一笑，转身走了。
　　 短短的几句礼节性的招呼，我定然感觉到自己脸红了，不知是因那娇媚的面容，还是因那水墨旗袍勾勒下的身材，还是因那一来一去间摇曳的风姿以及留下的淡香。
　　 顺着她的背影看去，另外两个女子，在喁喁私语。穿着打扮十分相似，仿佛姐妹花。
　　 从小我妈就教育我：男人看人一瞄，女人看人不饶。收回目光，转身向着墙上的作品，一幅幅地看着。可这认认真真地看却败给了那一瞄，画没看进眼里，人瞄进了心里。
　　 轻轻的读书声再次响起，我听不出来是谁的作品，或许还是她们自己写的。只是那婉转的声音，抑扬顿挫的韵味，直往人耳朵里灌，往心里跑。面对着水墨画闻不到墨香，反倒是那淡淡的茶香，随着氤氲的水气，飘满整个展室，将我包围。
　　 “你在桥上看风景，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，明月装饰了你的窗，你装饰了别人的梦。”卞之琳这几句广为流传的诗，此刻正好诠释了我的心境。她们的风景悬挂在四面墙上，我的风景是美丽的女子，是浪漫的爱情诗，是甜美的声音，是淡淡的茶香。
　　 悠悠的顺着画展绕完一圈，踏着木楼梯轻轻的向二楼走去，生怕拖鞋的“叭嗒，叭嗒”声惊扰了这安静的地方。
　　 画就不用看了，我径直走向了展室的一角，那里支着一张很大的画案，一个穿着一件红色短裙的女子，正在低头画画。她听到了有人上来，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，又低头画着。
　　 我站在画案的侧面，欣赏着这一切。她画的是一张四尺横幅，水粉牡丹。看样子已基本完成，正在用画笔进行着很后的修补，点缀。右手边放着颜料和水。左手边放着一瓶红酒，一只高脚杯也斟满了。
　　 女画家个子中等，身材稍显丰腴，面色白嫩细腻，带着一幅粉红境框的眼镜，五官楚楚动人，美到让人心跳加速。她全神贯注地淘醉在她的艺术里，我悄悄赏心悦目在她的美丽中。看不出她实际年龄，或许二十多岁，或许四十不到。
　　 一个女人长相的美，养的是眼，是视觉冲击。气质，举止，修养，谈吐，征服的则是心，是*的美。
　　 “你好！”
　　 “你好！”
　　 当她放下画笔的时候，我方敢向她问好。她礼貌性回了一句。然后一只手端起酒杯，慢慢摇着。一只手轻轻地捶打着腰。眼光又回到了画上。
　　 酒是红色的，衣服是红色的，牡丹是红色的。她用自己的美和气质压住了这一团的红，不妖艳，不浮躁，不夸张，一切都结合的恰到好处。而红色也恰恰是我很钟情的颜色。
　　 她喝酒的样子很痛快，甚至豪爽。一杯红酒几口见底了。然后又倒了一杯。浓郁的酒香就迅速地弥漫开来，我感觉自己都醉了。
　　 “可以拍照吗？”我问
　　 “对不起，展厅不允许拍照。”她答。
　　 当我抱着遗憾走出展馆的时侯，特意看了下画家的名字和介绍。可惜转身就和那些展出的画一起忘记了。不过，名字只是一个符号。那展馆内的女子、读书声、氤氲的茶、摇晃的酒都储存在了记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