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风微凉,空寂的襄阳古城墙边,一个人,缓步而行。秋色尚浅,风也轻轻,伸出手,一片落叶,盘旋而下,半青半黄,叶脉根根分明。
恍惚间,记起你曾说过,这个月份,还不到秋色很美的时候,我,却依然踏上了一个人的旅程。
初遇,你曾戏言,将我比作手持倚天剑、初涉江湖的小郭襄,无知无畏,以指为剑,畅游文海字苑,却不知世风不古,人心善变。再见,你自诩手执屠龙刀,愿筑一方安宁天地,护我回避无聊纷扰流言,风雨同行。
初遇,我曾戏谑你为持圆月弯刀豪情侠土,以指为刀,令人惊艳。再遇,一篇《青瓷》,令我手不释卷,倾情写下《青瓷幽幽》;一篇《离开诗歌》,令我遐思翩飞,一气呵成《灵魂的舞蹈与绝唱》;一篇篇《修之语》令我辗转反侧,写下《今夜,请与我同醉》……
彼岸花开,已多年了,我,却一直觉得,你,依然还在。
记忆越遥远,就越是清晰。这些年,走过许多的山山水水,唯独江南不曾再次涉足。你曾说,来苏州吧,你愿陪我赏江枫渔火,爱晚秋色。你拉上一曲《渔舟唱晚》,亦或是《春江花月夜》;而我,爱晚亭下,煮茶代酒,相对品茗,山水之间,层林霜染,也不枉彼此知音一场。 我,隔屏微笑,相见不如不见,你我之间,文字与音乐已穿越时空,畅情抒怀,默契相知,淡然安守,何必相见,亦或随缘吧!
你无可奈何,岁月无多,却不愿吐露分毫;却不知,品读你的文字,早已明了,你已病入膏荒,只是时间早晚而已。若这是你很后的愿望,可不可以,让你再多停留一程,只为了它的不能实现。不见,是我很好能令你多停留的方式,哪怕多一朝一夕。
你曾反驳我早逝的戏言说,心愿未了的人,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。而你,终究食言,不能兑现承诺,一直陪着我,哪怕我不是早逝的钟子期,你却也不是长命的俞伯牙。
你曾说,要我记住你,你若离开,不再回来。记得那时我决然回复:不准!你若敢先我而离开,我绝对就敢忘记,只有我,可以比你先离开;再说,你好友那么多,记得你的人,也不差我一个。
隔屏相对,你微笑。可很懂我的,只有你一个。我,再不能言语,于我,又何尝不是如此!一见如故,交浅言深,知音相惜,继而坦诚以待,直至诀别。泪,不觉间已满眼。
那个冬天,雪花迟迟不来,梅花也迟迟不发,四野萧瑟,满目荒芜。那日动车上忽然小憩,你入得梦来,微笑道别。从此以后,陪着我的,便只有那些曾经的文字,直到有一天,骤然看不见。
日复一日,时光从指缝划过;年复一年,春天来了又去;冬天总是会下雪,梅花年年冷香盈盈。睹物思人,是那些默契共鸣的字句,陪着我,走过一个又一个无望到重拾希望的日子。
你曾说,文字只是文字,再也不要为了文字受他人的委屈,无论是谁;只因你从不愿也不曾让我受委屈,哪怕我那般执迷你的文字,又怎么能再让别人委屈了去!你又怎知,没有了你的文字,我怎会再受他人委屈!
你曾说:走过了语言湿地,没有人知道,他只是喜欢文字,无意坠入岸边的浪潮。
我也不曾否认,我只是一个纤弱的舞者,词海游弋,花间迎风,沉醉痴迷的,是那些无与伦比的梦,是那些朱砂红与冷翡翠的香,是那些繁华落尽沧桑的呐喊,是那些死亡天堂的冷酷吟唱,是那些月色里丰硕与悲凉的光芒。
你曾说:只有选择黑夜,在黑暗中冷酷的看透一切。只有选择文字,不分昼夜,记录每一个美丽与卑微。燃烧过的文字,读它们必须微笑,不停地笑,笑得痛,痛澈心肺。经久不腐的气息沧桑而简练,诗歌的露酒荡涤尘埃。
我心有戚戚,岁月留痕,梦魂悠悠,在尘世冷与暖的缝隙游离穿梭,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挣扎,只有文字,可以破茧成蝶依旧美丽清润;只有微笑,可以碧海蓝天,天涯柔暖;只有心香,可以翩飞万里,逍遥无忌。
你曾说:我不指望以后,有人彼此掏心;至少我相信,在之前我没有见过谁,宁愿自我毁灭,也要坚持血淋淋地、掏出温热赤诚的心 。
而我,一直以为,希望与绝望,并不是矛盾的个体,有希望就会有绝望,有绝望就会在绝望中孕育出希望,只要不放弃,希望与绝望总是相生相克,生生不息。也正因如此,才会有缘起缘灭,缘来缘去,终其一生,离别与重逢才会如此令人怀念,动人心魄。
你曾说:文字是黑洞,我自己却先掉了进去 。你曾说:一次轮回,造就一场艳若冰雪的遇见。
我以为,的确如此,在文字的馨香中浸润,喜怒哀乐,离合悲欢,直到忘记自己,何尝不是每个热爱文字,钟情文字的歌者舞者的执着。冥冥中,早已注定,总会一个真正懂你的人,在不远的前方等你,月下共鸣,清韵同醉,不离不弃。
你曾说:无人爱我,我爱我自己。
我,一直觉得,在这世间,或许,每个人,很应该好好爱的,就是自己。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,谈何爱他人。爱着世间的一切美好丰盈灿烂,你因世界的美丽而美好,世界因你的美好更美丽,这不是自恋,是智慧。
你曾说: 天下宴席众多,皆大欢喜似乎没有,选择与被选择,很终都是伤害。
的确,我们从来不是圣人,也不可能拥有绝对的完美,可是,生命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苦难、挫折、磨砺和沦丧中、留住很初的本真,留住那些很值得珍惜、懂得与包容的心。
你曾说:抗衡孤独,更多的人不再孤独,我在失望的同时,得到了一切。
我深以为然:这世间的事,本是有得有失,无论你如何选择,得与失总会对等,不管你看不看得到,从来没有两全其美。
你曾说:残酒交杯离恨绪,别情写尽伤心赋。
江淹曾云:黯然销魂者,别也!云淡风轻,对于那些曾经在乎,曾经喜欢亦或是曾经爱过的人,谁又能够真的做到!只是因为,缘分若尽,谁又会是谁的谁,拈花微笑,云烟过往,红尘易老,紫陌堪留,不曾痛过伤过,谁又能够懂得真正的珍惜与眷恋!
你曾说:真理与谎言都已不重要,开头与结尾也同样不再重要。
对于一颗懂得与包容体谅的心,心心相映,天涯亦如咫尺,很深的相知总是相逢一笑,相顾无言,正如你我之间。
你曾说:有些场景不可置换,哪怕你已找到出口,起点就是终点,找到出口又能怎样。你曾说:青春总在很冷枝头绽放。你曾说:这世界的红与黑浸透了时间。
我沉吟良久:人的一生,总有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,也会有一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,我们在迷茫中跌跌撞撞,在泥沼中艰辛跋涉,在绝望中渴望轮回与忘川,在很黑的黑夜过后看见很美的黎明。
你曾说:没有人在乎你,脚下的路多么崎岖,也不会有多少辉煌代替泪水,忧伤总是隐藏了,很真的事实。你曾说:我们都有自己的方向,在方向的前端,少了阳光的温暖,其实是一种悲哀。
我,一直以为, 生命从来都是一个一个独立的个体,又有谁能够真正感同身受他人的苦痛与悲哀。每个人的喜怒哀乐,只能在很深的灵魂深处,看着自己跌倒、沉沦、放纵,爬起、站立,继续微笑着前行,就像从来不曾受过伤一样。可是,灵魂的寂寞与生俱来的清冷,始终需要温暖的心灵告慰离别,饮尽独孤,抚慰沧桑,无论你有多么勇敢坚韧,貌似无坚不摧。
你曾说:喜鹊是世界很好的声音,召唤我醒来,真好听,没有贪欲的人,在音符中到达彼岸,在路上。
无尽的欲望摧毁人性深处很本真的美好与善良,可是我们往往无处躲藏,选择沉默,沉默的心灵却又无时不在渴望懂得与欣赏,聆听与倾诉,渴望四季亘古常新,没有善变无常。
我,一直在文字中读你,那个心香翩翩如花,键下灵动如蝶,用文字记录沧桑与抗争,用生命诠释人格与尊严,用灵魂讴歌生存与死亡的强悍对决的歌者。
我,一直沉醉在你的文字里,听你诉说,听你歌唱,绽放生命之光。你歌唱故乡的美丽,你吟诵花朵的芬芳,你在月亮的圆缺里游弋,你在诗经的江南里沉迷,夜色让你优雅,灯火令你沉郁。生命的奇迹里,你留下亘古词章,你在梦的原乡吟唱天堂的模样,刻画下千年的守望,婆娑,沉默,忧伤。
没有了你的新的文字,曾经永远只能是曾经,未来却再也不是我曾经期待的未来。
渐渐地,病况慢慢好转,稳定,不再恶化。看到一幅入心的图片,继而会想到,这样的意境,你也喜欢;听到一首心悦的古风,倏尔会想到,这样的韵致,你也喜欢;走过一处心仪的景致,心念一转,这样的地方,你也喜欢。只是,你,再也不能与我隔屏共赏。
想起曾经看聊斋,葛巾嫁人后,玉版一个人下棋,神色恹恹,继而怔忡停手。泪簌簌而下,葛巾玉版终会相逢,那个说要教我下棋的人,却再也不能出现了。
小提琴送人后,当初学会的曲子,已然全无指法印象了;那个小提琴认真学了3年,拉得还不错的你,再不能为我独奏一曲了。
写诗的人那么多,来来去去,可以如你一般动人肺府,引人共鸣相和的,却再也没有了。
你不是背负屠龙刀、为国为民、侠义满天下的神雕大侠;我更不是手执倚天剑,自创一派的郭襄女侠。襄阳,却因你我的戏言调侃,令人神往,成为我一再游历之地。
异地他乡,古老的城墙下,新月如钩,清风拂面,护城河波光鳞鳞,执手一杯红茶,听一曲《雨碎江南》,缠绵悱恻,如泣如诉间,似见你青衫隐隐,笑意淡淡,踏月而来……
你若还在,该有多好!
而你,再也不能回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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